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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 ? 一場硬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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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   一場硬仗

◎老公看我◎

在司明明到來以前,聶如霜已經完成了對自己女婿的初步審視。小夥子相貌出眾,不太像好人,在這家餐廳裏像一只開屏的孔雀,招攬著年輕食客。也不知賣的是吃的,還是色相。

很有禮貌,又很拘謹,時不時回答一些聶如霜的刁鉆問題。比如:

“初戀在幾歲啊?”

“二十出頭沒留下過什麽亂子吧?”

“結婚前有女朋友嗎?”

蘇景秋頭一次如此熱切地盼望司明明出現在他面前,將她那磨人的媽媽帶走。當司明明推開餐廳門的時候,蘇景秋感激涕零,祖宗,你可算是來了。你的媽媽她非常人啊!

這一場見面真是毫無準備。

司明明太了解自己親媽聶如霜了,她永遠有本事將原本井然的秩序打亂。

聶如霜是那樣的母親:遇事不慌不忙,偶爾嫌日子平淡,就要搞出點事情來。司明明的父親司明天在聶如霜的庇佑之下,在外人面前活成了一個透明人。父親在鋼鐵廠工作,後來趕上廠址遷移,廠辦要求大家一起響應號召到唐山去。還說必要時候可以幫大家做家屬工作。別人一籌莫展,只有司明天同志第一個簽字。

他說:“我不怕,我老婆不需要我。我離我老婆遠點,她能少操點心。”

在司明明的印象裏,父母感情是極好的。這種好伴隨著聶如霜的喋喋不休,以及司明天在一邊不停嘿嘿嘿地笑。

所以司明明相信:自己那個“沒頭腦”老公一定會被聶如霜收編的。盡管他現在還弄不清狀況,但他早晚會知道,反抗無用,唯有繳械。

當聶如霜提出他們應該有一場真正的婚禮的時候,蘇景秋在桌下踢了司明明一腳,讓她趕緊制止她母親的無理要求。

司明明意會了,試圖跟聶如霜溝通:“媽,您看啊,現在我們工作都很忙…”

“我以為你們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。如果你們的工作連辦婚禮的時間都沒有,那你們為什麽要工作?”聶如霜翹著二郎腿,捋了下自己灰白的頭發,接著說道:“我跟你們說,不管你們是不是閃婚,也不管你們為了什麽而結婚,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們:別湊活事兒。給自己留下些念想。不然到老了在敬老院,連個美好的回憶都沒有。”

“媽…”

“閉嘴。”

聶如霜態度堅決,開始放狠話:“不辦試試!”又小聲對司明明說:“你不是想知道婚姻是個什麽東西嗎?婚禮也是婚姻的一環。”

聶如霜果然了解自己的女兒,她這一句話就讓司明明燃起了興趣。聶如霜見時機到了,起身告辭。臨走前對蘇景秋說:“叫媽的事兒別急,辦了婚禮,再叫不遲。”

蘇景秋盡管要被聶如霜折磨瘋了,修養卻不錯,一直將聶如霜送到了地下停車場,當他看到聶如霜的破車的時候,下意識就想:他們家沒有開好車的習俗嗎?他甚至預料到,或許再過不久,他的“妻子”就會繼承“丈母娘”的衣缽,將眼前這輛車收入麾下。

他只希望當司明明繼承這輛車的時候,空調能是好的。

為聶如霜開了車門,畢恭畢敬地說:“阿姨…哦不,媽…您路上慢些。”

聶如霜很是受用,對他說:“雖然一切從簡,但我剛剛說的事你還是要考慮。人這一輩子不管因為什麽結婚,不管能一起生活多久,好歹是結了。既然結了,就得有點…儀式感。你們年輕人是這麽說的吧?別把日子過得跟屎一樣,聞著臭,看著膈應,更別提吃了。”

她這例子舉得好,蘇景秋滿腦子都是狗吃屎的臆想,一邊點頭一邊說:“好的,媽,您慢走。”

司明明站在他身後,一聲不響目送了聶如霜一腳油門走了。車雖然老舊,但架不住她駕駛技術好。

蘇景秋的禮貌姿態一直維持到聶如霜拐出地庫,然後回頭瞪著司明明。

司明明學他的口吻說話:“瞪我幹什麽?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!”

蘇景秋就上前虛捏住司明明脖子,咬牙切齒:“把你這小細脖子擰折!”

司明明知道他虛張聲勢,就哼一聲。蘇景秋沮喪地松開手,早知道結婚這麽麻煩,他才不要為了跟鄭良較勁結婚呢!

“辦婚禮,那就辦啊。”司明明說:“這又不難。”

“辦婚禮不難?”

“不難。我出錢。”司明明說:“這事兒我媽找的,錢我出。”

“不是,你瞧不起誰呢?是錢的事嗎?”

司明明明知故問:“那是什麽事呀?”

蘇景秋一口氣憋在心口,那狠話被他吞進了肚子。能是什麽事?是他壓根就不想辦婚禮的事!司明明看他一眼,咳了聲,對他說:“老兄,既來之則安之。你知道的,除非你現在就離婚。”

“那就離婚好了。”

“那不行啊…”司明明眼睛瞇起來:“我還沒過夠呢!”

要說司明明的頭腦可真不是白給的,她當即拿起電話打給張樂樂,問她她姐姐那個婚慶公司最近有沒有哪個新人臨期要取消婚禮,她準備辦個婚禮。她的行事作風真像一個悍匪。蘇景秋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她能在職場混得開了。

張樂樂掛斷電話就去問,三分鐘之後回話:還真有一個。說要去新疆搞雪山婚禮,定金交了,場地定了,當地的拍攝也安排好了,結婚男方婚前出軌被女方抓到,現在要取消婚禮,正在協商,現在屬於客戶不想交違約金,婚慶公司拿著合同好說歹說,鬧到要報警。

“行,讓他們別取消了。把請帖名字一換,婚我替他們結。”司明明掛斷電話,看著蘇景秋,聳聳肩,解決了。

地下車庫裏車來車往,倆人站在通道邊上,十分鐘時間解決了這一件對於蘇景秋來說天大的難事。他震驚地看著司明明,三十載人生首次遇到這麽一個平靜的“瘋人”。偏這瘋人又有著令人不敢小覷的腦力和魄力,解決問題的能力優於蘇景秋認識的99%的人。

“你要問什麽?問。”司明明捂著鼻子咳嗽一聲:“問題是能不能不在這裏說?”

倆人這才意識到這裏不是一個好的談話場所,於是一前一後上電梯,最終坐到了健康餐廳的靠窗位置。也就是當初司明明來相親時坐的那個位置。

那位置其實不錯,窗明幾凈,外頭的車水馬龍人群熙來攘往都清晰得見,若願意耗點工夫在這裏待一天,那人生百態也是能看到個七八的。

這次司明明對面坐的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相親對象,而是更“不可一世”的蘇景秋。相親對象的傲慢在於形,而蘇景秋的傲慢在於心。

司明明並沒輕易開口。多年的職場歷練讓她明白話可以不說,真開口那就是要“蛇打七寸”。蘇景秋也不開口,他單純就是懶得說話,並對自己被司家母女輕易擺弄這件事感到懊惱。

服務生濤濤首次直面自己的老板娘,餐廳裏溫度得宜,他額頭的汗卻是冒了一層又一層。讓別人上前招呼這對特殊夫婦,偏別人跟他有同樣感受,不想惹禍上身,尋個借口就溜了。

濤濤硬著頭皮上前,笑得小心翼翼:“老板,喝點什麽?”

“問她。”蘇景秋回他。

濤濤又微微轉了身體,在開口前腦子過了一遍什麽稱呼能不得罪司明明,又讓老板容易接受。

“叫我老板娘就行。”司明明故意板著臉,其實是在逗濤濤。這個人視她如洪水猛獸,那她可不得來點態度麽!嚇唬人她最在行了。

濤濤偷覷了眼蘇景秋,見他看著窗外,仿佛對眼前的事不關心,於是咳了一聲:“那老板娘,您喝點什麽?”

“免費的檸檬水,謝謝。”

周末加班的人出來覓食,街頭的人多了起來。老天爺似乎在幫助司明明,因為它把鄭良送到了街上。司明明想起那天蘇景秋酒後喊“鄭良”、“鄭良”,心想這機會不就來了麽。

她指尖點在透明玻璃上,輕聲說:“誒?我們公司的同事。”她裝作不知情,低聲念叨:“鄭良她們部門今天加班啊…”

蘇景秋老早就看到了鄭良,這會兒聽司明明說起,又忍不住看了一眼。她在夕陽餘暉裏穿過街道,這一天穿了一件碎花襯衫,頭發別在耳後。

人總會喜歡自己得不到的一切,因為得不到,所以有關那人那事的想象都會趨近於美好。司明明當然明白這個道理,此時此刻,她利用了窗外的詩情畫意,故意說道:“落日下的雪山,應該也很漂亮。大概可與世間一切相較。”

直至此刻,洞悉人心的司明明已經完成了對蘇景秋的初步觀察。她精準掌握了蘇景秋的單戀故事,並一瞬間就確定了解決方案。她不動聲色,像一狡猾的狐貍,但已經準備圍獵蘇景秋了。

婚禮是要辦的,她迫切想體驗下。聶如霜說得對,等她到了晚年,看看自己的婚姻觀察報告,發現少了“婚禮”這樣的論據,這可不行。

“也不知別人的婚禮是不是很幸福…”司明明念著,看到鄭良越來越近,起身隔桌揪住蘇景秋衣領,在別人震驚的目光中親吻了他的嘴唇。

蘇景秋下意識去擦嘴,她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。

“老公。”司明明輕聲說:“向前看,看著我。”

說完又親了他一下,輕輕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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